作为情绪的延展和渲染,主题歌、插曲或片尾曲,是一部电视剧的有机组成部分,制片方一般会邀请音乐人根据电视剧的内容题材、情感基调等进行全新创作。不过,兴许是巧合,最近荧屏上刮起了一股新剧配老歌之风。前不久刚刚播完的《马文的战争》片尾曲选择了周华健的《让我欢喜让我忧》,正在热播的《幸福还有多远》片头及插曲选择了由张艾嘉原唱的《爱的代价》,而刚刚开播的《落地,请开手机》则在每集结束唱响迪克牛仔的《放手去爱》……
观众:老歌怀旧易引发共鸣
从观众反应来看,这几部剧作“现成饭”还是吃得不错,能充分表现出一首歌曲对一部电视剧在情感表达上应起的作用,正如一位网友针对《马文的战争》的留言所说:“这部电视剧用周华健《让我欢喜让我忧》这首经典歌曲作为片尾曲,之前只是入耳,以后是入心,深深体味,百感交集。”
对《幸福还有多远》,观众费小姐认为,它讲述的是一个女人为爱经受了种种波折与苦痛,并最终走向成熟的过程,是关于一个女人的成长。而李宗盛创作的《爱的代价》,就好似一个女人的回首,非常贴合剧本主题。剧情本身吸引人,而老歌又起到了点染作用,瞬间触动观众心弦。
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陶东风认为,新剧配老歌,并能收到比较好的效果,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近几年盛行的怀旧风的一种折射,暗合了如今的一种社会心理状态。
制作方:用老歌绝不是为省钱
据《马文的战争》和《幸福还有多远》制作方介绍,当初他们都曾邀请过音乐人来根据片子进行原创,只不过呈现出来的作品不是很合适,于是最终选择“吃现成饭”。此外,并不像一些观众想的是为了在音乐制作这一环节省钱。“我们使用一首老歌的版权费用和请人进行原创是差不多的,甚至会更高一些。”《幸福还有多远》导演姚晓峰说。
此前,也有多部电视剧采用这种“现配”的方式,比如《搭错车》中《酒干倘卖无》、《女人花》中《女人花》、《夜来香》中《夜来香》……回顾一下会发现,这些多为情感类题材的电视剧。《马文的战争》导演余淳认为,老歌旋律上口、歌词质朴,更重要的是它们历经岁月洗礼积淀的情感表达,是“年轻的新歌”所无法比拟的。姚晓峰也认为,当初之所以放弃那首从音乐性上来讲还是很不错的原创作品,就是觉得其在歌词上差点火候,体现不出人生的经历感。
业内人士:此风暴露背后问题
新剧配老歌,其实并非最近才兴起。乐评人金兆钧说,这种方式其实在港台地区电视剧中已有传统,是一种“原现象”,比如观众所熟悉的电视剧《包青天》,就采用了黄安演唱的《新鸳鸯蝴蝶梦》。此外,国外一些影视作品也时常会采用现成的音乐作品,比如费雯丽电影《蒂凡尼的早餐》主题歌,则采用了经典歌曲《月亮河》。音乐人李海鹰也认为,内地电视剧制作领域长期以来一直倾向于原创,如今出现这种“吃老本”的情况,不排除巧合与偶然。他说,用老歌还是新歌,其实应该根据电视剧本身需要而定。如果用老歌,前提是搭调,贴合电视剧本身,这样才能出彩儿,如果“搭错车”只能弄巧成拙。
不过,也有业内人士认为,电视剧歌曲尊“老”,反衬出当下原创乐坛在创作上存在的一些问题。就“剧歌”而言,作者们可能过分囿于剧情等因素而产生迎合心理,比如歌词过分贴近剧情,离百姓远了,一定程度上减弱了歌曲传唱度。其次就旋律而言,比较模式化,商业化风格浓厚,很难让人“过耳不忘”。
“由于制作周期快等问题,一部电视剧往往没时间去等待一首新歌的慢慢打磨。”余淳的话,则把问题引向了电视剧制作自身存在的问题。相比于老版《红楼梦》和《西游记》的数年磨砺,如今很多电视剧就是文化快餐,短的电视剧只有两三个月的拍摄期,甚至更短,制作方基本上没时间去精挑细选主题歌、片尾曲,就地取材选老歌不失为一种捷径。正如余淳所说:“我们的确是在偷懒,在取巧,但关键是用得有创意,有艺术性,否则还不如不用。”
文化学者:如今很难剧红歌也红
新剧配老歌,让人多多少少有点儿“以歌带剧”的感觉,而这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“以剧带歌”形成鲜明对比。曾几何时,借助电视剧这个渠道,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迅速走红并传唱开来。如上世纪80年代的《便衣警察》主题歌《少年壮志不言愁》、《西游记》主题歌《敢问路在何方》、《红楼梦》主题歌《枉凝眉》,上世纪90年代的《外来妹》主题歌《我不想说》、《渴望》主题歌《好人一生平安》、《水浒传》主题歌《好汉歌》、《北京人在纽约》主题歌《千万次的问》、《新白娘子传奇》主题歌《千年等一回》……
如今呢?一首歌依托一部剧而走红的几率似乎越来越小。赵宝刚一部《永不瞑目》,让孙楠凭借一曲《你快回来》红遍天下。不过遗憾的是,《你快回来》却成了新时代电视剧歌曲的里程碑。此后至今,《历史的天空》、《亮剑》、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、《新结婚时代》、《士兵突击》、《金婚》等都可谓成功之作,但却无一首传唱之歌。而金庸《射雕英雄传》被翻拍不下5次,但提起主题歌还是1983年版甄妮与罗文的对唱。
那么,为何电视剧剧红歌不红?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陶东风认为,那个时代,电视是一种关注度很高的媒介。而如今信息化社会,歌曲传播途径多元化,电视媒介的传播效应相对有所削弱,通过一部电视剧带红一首歌会比较困难。与此同时,听众也在分化,不同阶层、年龄段的听众群,都会有他们各自喜欢的歌曲,自然很难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样的“一首歌一统天下”。其实,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化特征,而这恰恰是信息化社会文化多元化发展的必然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