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人把“Be Kind Rewind”翻译成《低清老翻王》,比内地的两个译名《王牌制片家》和《小心倒带》都要好。根据时下流行的“高清”一词造出的“低清”,说的是这部电影中对经典电影(乃至录像带)时代的追忆,“老翻王”则巧妙地点出片中两个男主角一起干的好事——“老翻”就是盗版的意思,《王牌制片家》中的两个“老翻王”,自己拍摄粗劣的影像来应付到录像出租店租片的顾客,后来竟然自成一派,大受欢迎。
除了《黑暗骑士》(Darkknight)之外,《王牌制片家》大概是今年最受影迷青睐,也最有话题性、最好玩的电影了,尽管主流媒体不太喜欢它。法国导演米歇尔·冈瑞(MichelGondry)在这部102分钟长的电影里塞进了很多话题和元素。最能引起影迷们共鸣的,是这部cult电影对经典作品的戏仿和恶搞。
由于一次事故,一家录像带出租店里的所有带子全被消磁了,他们只好自己拿起摄像机,去赶制顾客需要的带子。从《捉鬼敢死队》到《尖峰时刻2》,他们硬着头皮拍出了完全粗制滥造的替代品。不料这些替代品大受欢迎,他们开始翻拍更多电影。这些翻拍不是重新剪辑,也不像《惊声见笑》或是《三百贱狼》那么精致,只是复制一些最有代表性的经典场景而已(比如《2001漫游太空》里那个著名的环形太空舱),这种翻拍在片中被称为“瑞典版”(Sweded)。如今,“瑞典”一部电影,已经成为互联网上的一个游戏,在Youtube上,你可以搜索到很多被“瑞典”了的经典电影片段。除了“瑞典版电影”之外,《王牌制片家》还奉献了其他看点。比如对好莱坞和当代电影产业的无情嘲讽,以及对旧时代街区文化的怀念。电影中那家录像带出租店地处黄金街区,从地产商到政府都想把这个街角改造并融入邻街的商业建筑,老店主却一直死撑着不搬。为了筹措资金,他去到生意兴隆的DVD出租店取经,记下了更少的选择、同一部电影的更多拷贝、简化归类、雇员的着装要显眼等生意经,在向DVD出租店店员询问了有没有《暴风雨》(1943年的一部音乐片)后,他又加上了一条“不需要专业知识”。回到店里,除了决定在年底前将录像带更新换代成DVD之外,他还决定只进两类货:动作片和喜剧片。片末,街区里的“瑞典版”爱好者们联合拍摄了一段虚构的街区历史,那是本片最煽情的部分。
虽然不缺乏看点,但《王牌制片家》的确算不上一部很好的电影。米歇尔·冈瑞最大的问题,可能是缺乏一点节制,剧情的进展也有些生硬。此外,他找来在好莱坞当红的杰克·布莱克(JackBlack)主演,可后者明显过于夸张的表演却是影片最大的败笔之一。布莱克没有太多创造,很多时候只是让人想起他在《金刚》里扮演的那个贪婪的导演。
米歇尔·冈瑞曾经出过一套自己的作品精选,取名为《我永远只有12岁》(I’ve Been 12 Forever)。这着实是个准确而巧妙的形容。他勇于尝试、玩性十足、脑中有无数的幻想,同时,他任性、漫不经心、让人无法捉摸。《王牌制片家》的失衡,再次证明一个好编剧是多么的重要——冈瑞最好的一部作品是《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》(Eternal Sunshineof the Spotless Mind),但这个剧本是他的朋友和查理·考夫曼(CharlieKaufman)聊出来的。在拍完短片集《东京》中自己的部分之后,他的下一部作品终于不是自己写剧本,而是改编一部叫做《时空之主》(Master of Spaceand Time)的小说,影迷大概都要暗自庆幸了吧。《王牌制片家》中那些粗糙的设计,大概是他风格的最好代表。有人就是喜欢这种LOW-FI的设计,有人却觉得过于儿戏。但这个部分却是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,之前那部《睡眠科学》就不用说了,其实从为比约克拍MV的时候起,冈瑞的作品中就充斥着这种用硬纸板搭起来的“视觉魔术”。
在他最精致的作品《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》中,金·凯瑞和凯特·温斯莱特躲在儿时的厨房里那场戏,其实不是特技,而是在一个特制的小号房间里拍的。这么说来,这个“12岁的孩子”可真够疯狂的。